241.二四一-《大秦国师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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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对啊!

    就好像田味!

    田味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一张脸,他的面相为什么和他本人透着一股诡异感,会不会是,田味的面相本来不是这样的呢?这个近乎完美无缺的面相,其实都是改了面相后的结果呢?

    “你可以给王河改,为什么不能给我改呢?我可以给你钱!只要等我的面相改了,之后我可以一直给你钱!”男子一边说还一边朝徐福靠近了。

    “你当真想要知道你的面相好不好吗?”徐福出声打断了他。

    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,就是徐福现在告诉他,你的面相非常好,然后再用自己的知识,将对方忽悠一遍,将他夸上天。不过这也是有风险的。因为从男子的表现来看,他已经笃定自己的面相不好了,如果徐福出言欺骗他,也许他会默认为是徐福不愿意给他改面相,从而恼羞成怒,会做出什么事来,徐福都不敢想象。

    何况徐福一般也不爱骗人。

    除了倒霉催的燕王被他唬了个彻底。

    “想!我想知道我的面相如何?我比王河,谁更糟糕?”男子咬着牙道。

    徐福:……

    都这个时候了,这男人还想着和王河比较呢?

    “王河。”徐福道。当然是王河更糟糕了,当初王河到他跟前来的时候,那面相都是将死之兆了。而跟前的男子,虽然面相丑陋,精神萎靡,目光浑浊,一看便知道是糟糕的面相外,至少他并没有将死的征兆啊。

    男子咧嘴笑了笑,但随后又狂热地道:“先生,为我改面相吧!我要摆脱我这该死的命格!我现在的命烂透了!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!当初你都为王河改了面相,现在为我改一改,又有何不可呢?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为王河改过面相,我并不擅此道。”徐福淡淡道:“你们城中不是还有个方士吗?你为何不去寻他?”

    “那个骗子已经离开舆城了!”男子激动地说,“我找过他,但是他没用!我知道,只有你了,只有你才能改。我见过的!我什么都看见了,你为王河改了面相……”男子低下头,神经质地重复着最后一句话。

    “我亲眼看见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为他改了面相,我知道,王河还活着,他活得很好,都是你做的,你也可以为我改面相啊,你为什么不做呢?为什么不帮我呢!”

    男子如是说道。

    徐福越听越觉得一阵鸡皮疙瘩,再听下去,他觉得自己脑子里的猜测,都就会被男子推翻,搅乱。

    “够了!此事……我再思虑一番。改面相之事,非同小可,你先回去吧。”徐福将架子端得十足,他抬了抬下巴,极为冷傲地瞥了男子一眼。

    而男子激动的情绪却诡异地被这一眼安抚下来了,他声音颤抖地道:“你说得对,你说得没错……这是大事……对……我,我等着……我等着您。”

    “我等着您。”这四个字,仿佛被他含在了舌尖一般,说得极为轻巧,同时,他看着徐福的目光更为狂热了。

    徐福压住鸡皮疙瘩冒起来的冲动,在心底骂了句疯子。这舆城是盛产疯子吗?

    男子微笑着转身走了出去,他就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,极为开怀地离开了,全然看不出方才他发起疯来的模样,是多么的骇人。

    徐福微微松了一口气,这才拔腿往外走。

    在那里肌肉紧绷地站了许久,徐福都觉得自己走起路来,有些酸软。

    这一路上,徐福的心情都难以平静下来,男子的咆哮声不断地在他耳边重复上演,他反反复复地在舌尖咀嚼着那句话——“我都看见了,是你为王河改了面相”。

    是……我吗?

    徐福手掌紧握成拳,实在有点难以接受这个结果。

    如果他当初真的为王河改了面相,那田味呢?田味总不会也是他改的吧?徐福有种说不出的荒谬感,就好像是他费尽了力气去找背后捣鬼的反派,最后却发现自己就是那个反派一样的荒谬。

    他走在街上的时候,都还有人忍不住向他走来,或许也是想要请他卜卦的,但是现在徐福实在对卜卦有点阴影了,他半点也不想再给舆城中的人卜卦,而且他此时的心境不平,怎么给人卜卦?徐福直接无视了那些人,一路走回到陈阿婆的府中。

    徐福刚一进门,陈阿婆等人就跑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先生到哪里去了?久久不见先生归来?我们可吓死了。”香儿嘴快,先一步道。

    “抱歉,我下午睡得久了些,便想在舆城中走一走,或许能勾起一点记忆。”徐福的脸色有些难看,“谁承想,我又遇见了一个疯子。”

    “又一个疯子?”陈阿婆攥紧了衣襟,“这,这怎么会如此呢?先生可有受伤?先生……先生明日带个人一起吧,这样,这样便会避开那疯子了。”

    徐福摇了摇头,脱口而出,“不,我要走了。”

    是,他该走了。

    这里有用的东西他已经握在手中了,而剩下的,却是危险。他身边没有阿武,更没有侍从,若是出了什么事……不,他根本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出了事,那会是什么模样。

    一旦想到,他若是死在此处,嬴政都不会知晓,徐福便觉得胸口揪着一般的疼。

    这一刻,徐福无比地想念嬴政,想念咸阳,想念王宫中的一切……其实过去,哪怕他外出没有嬴政的陪伴,但实际上嬴政也相当于陪在他的身边了。因为他身边的侍从、内侍都是来自嬴政。他们都是在嬴政的嘱咐下,跟在了自己的身边,就为了照顾自己。所以徐福才能一直后顾无忧,一直舒心地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。

    但这一次,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。

    他的本事半点也派不上用场。

    徐福觉得自己此刻的情绪很糟糕,就像是在外受了委屈,迫不及待想要回到大人怀抱中寻求抚慰的小孩儿一样。

    徐福微微出神了,陈阿婆激动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,他一句话都没听清。

    陈阿婆并未注意到徐福的走神,她看着徐福冷漠不变的表情,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我就知道,您在这里是不会停留太久的。”陈阿婆有些伤心,大约是人的年纪大了,便无比的怀念过去,也害怕分别。

    徐福的目光变得温和了些,他的目光落在了陈阿婆的身上,“多谢你这段时日的照顾。”

    陈阿婆无奈道,“不过两日……先生这么急便要离去,真是……唉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要避开那个疯子。”

    陈阿婆闻言,便也不敢再劝,只道:“您要小心。”

    “嗯,我会的。”徐福点头。

    陈阿婆让人摆了晚饭,徐福跟他们一起坐下来,吃过了晚饭。陈阿婆脸上伤心的表情减轻了不少。她亲自将徐福送回了屋子,“能与您在十多年后,共用一次饭,已是难得了。想来死的时候,我也能记着您的模样死去。”

    徐福听了这话,并不觉得多么开心,反而有点儿寒意笼罩。

    您死的时候,就不用念着我了。

    想一想便觉得浑身发寒的徐福心道。

    徐福想要避开那个疯子,便决定翌日一早,直接就从舆城离开,希望那时城门已开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没有闹钟,也不会有人来唤徐福起床,于是徐福决定早睡,如此方能早起。他洗漱过后,便躺在了床榻上,他强行压下脑中万千思绪,嘴边念着嬴政的名字,渐渐就睡着了。

    第二日徐福醒来的时候,天还未大亮,但他也未再继续睡下去了,他起身洗漱,收拾好行李包袱,谁也没打招呼,直接就往府门口走了。只是走到那府门口的时候,徐福看见了玥儿,玥儿双眼微肿,看上去昨夜并未歇息好,她看着徐福,有些不舍地道:“先生一定要走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玥儿咬了咬唇,“可……可我心中倾慕先生啊……”

    徐福想也不想,便道:“我家在秦国咸阳,我不可能留在舆城。”

    玥儿已然自动解读了徐福的话,她瞪大了眼,努力让眼眶中的眼泪不要掉落下来,她道:“啊,原来先生已然有妻眷了吗?”

    妻……眷?

    妻……嬴政?

    眷……扶苏、胡亥?

    哦,或许还有师兄尉缭……

    “是。”徐福低声道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知晓了,那、那先生请吧。”玥儿知晓后,倒是并未对徐福说什么,我愿为妾之类的话。想来陈阿婆应当是将她教很好的。

    女子恋慕男子,本是世间再正常不过的事,她及时退回去,也正将她显得优秀聪慧了。

    跟这样的姑娘打交道,徐福在心底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他辞别玥儿,从打开的府门口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此时远方已经隐隐有了光亮。

    日出了……

    徐福顿觉心情被抚慰了不少。只不过他的好心情根本没能维持多久。

    “你骗我!”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响起,徐福扭头一看。

    ……又是那个疯狂的男子!

    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要走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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