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二 郑达微-《半个丧尸来种田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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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 郑达微不知自己竟有这么好的酒量,一杯接一杯,不知喝了多少,可意识总是清明,就像他心底的痛,一下又一下。

      大统领早不喝了,一边担忧郑达微,一边还要做出欢笑的样子不停说说说,为他遮挡异样。

      还是大总管看不过了,他暗想,情这个东西,伤人,还好,他这辈子是伤不到。

      “郑公子,今个儿中秋呢,您是不是该回去准备准备与民同庆?”

      “呵呵,明天我就走了。公公,我没心情。”

      还是醉了。但知道分寸,说话声音压得低,只他们听得到。

      三两还撒着欢的在串席,跟村民们好的一家人似的。大总管气得拎着耳朵把他拽回来,三人把郑达微带回县城。

      “明天,咱们一起上路。”

      郑达微被三两扶着洗漱放倒在床上落下帐子。

      三两一反往日的跳脱,什么话也不说,沉默着走出去关上房门。

      郑达微想睡睡不着,睁着眼躺到晚上,不想起。中秋圆月清辉透过窗棂洒落地面,郑达微隔着纱帐愣愣瞧着那团朦胧的光。

      他觉得自己的生活是一团死水,在遇到花云前。

      门第显赫,家人疼爱,少年多才,名动京城。郑达微不觉有什么,家族给他荣光,他将来当然为家族效力。他对所有家人真心,自然也得了真心回报。名师教导,天赋过人,当然多才,他不觉得值得骄傲。鲜衣怒马,肆意风流,郑达微突然厌倦十几年如一日的富贵生活。他总觉得自己缺了些什么,层层绫罗裹得自己难受,身上太多标签不是自己想要的。他想,他不是完整的,他要去找寻自己缺失的那一半,找到了,补齐了,自己才是一个活生生无比真实的郑达微。

      他要走,要远离。

      郑国公听了自己儿子的心声,大吵一架,险些动手。后来,老国公劝他:你有什么可气?你那么大的时候不也是这样?你爹我被你气病多少回。

      郑国公静下心思回忆年少,放了行。

      不过是迷茫的青春期,小幺儿子压不下体内的蠢蠢欲动,对人生产生了迷茫,找不到真实的自我。换句话说,他儿子二了,放出去认清一下现实,消耗消耗体力,清醒清醒头脑,自然会乖乖回来。

      郑国公有个学生在琅州,便选了距离那里不远的茴县,让他体验一把民间疾苦,省的以为如今的好日子是唾手可得的呢。

      郑达微撒了欢的驴似的带着三两就上任了,放下大话,不靠家里,身上的银票还是祖母偷偷塞到衣裳夹层的。

      新生活无疑是新奇新鲜的,郑达微处理着茴县日常,只觉得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处理这些绰绰有余,甚至在考虑,下一站要去哪里“磨砺”。

      然后,雪灾了。

      然后,他遇见了花云。

      无边黑夜,无际雪原,清冷月辉与雪色交相辉映,那道瘦小单薄身影静立不动,凶悍恶狼扑向她,仿佛在扑向死神,又仿佛在用生命祭祀猎杀女神。后来,她动了,在狼群中挪移回转,像——一阵风。挥手间,不停的有生命被收割,他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律动美,他看到了力量与——自由。

      她,叫花云。

      一把弩弓,几次上门,将原本绝无可能相识的几个人牵连在一起。

      郑达微遇见了一个与所有女子都不同的人,冷漠,直接,强势,淡然,非常非常——暴力。

      当花云站到他跟前,因为蒙阳书院的事,貌似威胁时,郑达微丝毫不生气,反而觉得好玩。

      他以为,他只是遇见一个好玩的人,哦,不是好玩,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却又硬生生傲然自由的活着。

      他愿意帮着她,愿意靠近她,愿意去那个农家小院看那张平淡的脸上寡淡的表情,仿佛天塌下来都会被她一拳打碎。或者说,一拳就能把天打下来。

      后来,去了蒙阳书院,遇到花雷被欺负,她出手了。狠辣的手段,让学子鬼哭狼嚎,郑达微一边努力平息她怒气,一边却暗想,要做到何等高位,才能让她肆意人世间自己收拾烂摊子。

      他们是好友,郑达微那时如此对自己说。

      不过半天,躺进花云怀里的郑达微对自己道:他们,不是好友。

      虽惊却无险,刺激的一夜过去,郑达微觉得自己找到了要找的那一半,他要圆满了。

      看清自己的心,郑达微开始为以后谋划。她,愿不愿与自己一起?愿不愿同自己回京?她的性子怕是不肯呢。自己也不愿拘束了她。那以后自己只任外官好了,哪里风景好便带她去哪里。家里怕是会有意见,不怕,只要自己家族责任尽到,再在祖母母亲跟前撒撒娇,演演苦情戏,不怕家里不接受。

      想了好多,郑达微失笑,八字没一撇,还不知道花云如何想呢。毕竟她才十二岁,小丫头情窍没开呐。

      才十二岁,可抱着自己时,力气真不小…郑达微无数次回味那个夜晚,那个他躺在花云怀里勾着她的脖子做鬼嚎在屋顶上飞的一夜。

      要不,自己再等等?等她长大,等三年期满,她便及笄…

      重万里的消息传来,花云有危险。

      他千防万防,也没防住成老板。

      花雷被掳,花云单骑赴关。

      给准备这,准备那,甚至私心将家族令牌给她,除了方便她,更是向家族透信。可惜,她竟一直没用。连一次飞鸽传信也没给他回。

      这个没良心的。

      郑达微一日一次的给重万里写信,那座冰山好久才回一封,还好,她安全便好。

      ****等着她回来,却没想到终有一日竟等回那样的消息。

      生命垂危,回京救命。

      郑达微留下三两照顾花家,自己匆匆交待了公务赶往京城。

      那个神秘的从天而降的国师,身上有着与花云如出一辙的淡漠气势,虽然嬉皮笑脸,可不经意间透漏着对生命的漠然,多么相似的两个人啊。

      郑达微的心尝到了疼痛的滋味儿,原来,她的出群她的潇洒她的不凡…她不是此世间人。

      她的夫君…也来了。

      几次三番,他始终见不到她,只知道她在好转。

      郑达微去见了重万里。重万里的心思,他已看明,心里苦笑,两个失意人。

      相对无言,只有苦酒作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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