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(1)-《少爷的三个女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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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鸨儿有些不耐烦,“您相中了哪个呢,价都一样高。”忠治道:“没见那位姑娘。”鸨儿道:“爷想找个什么样的?”家兴道:“可否有位叫寕艳的姑娘。”鸨儿道:“您真是百灵通啊!她昨个儿刚来。”家兴道;我能见她一面吗?”鸨儿略显犹豫了一下,“真难为我呀,我在旁人面前说过前几天不让女儿接客。您见我女儿,人会骂我不讲信用。”家兴听后,起身。鸨儿以为他要走,“您多坐会,给您备些小菜,来个姑娘陪着听听曲多美。”家兴道:“我只想见寕艳。”

    楼上,寕艳姑娘独坐在床上发呆。偌大的房子仿佛却容纳不下她。鸨儿推门进去,仍见她穿着那件粗布衣,与房屋里的东西显得格格不入。鸨儿道:“怎么还不换上新衣裳?”寕艳道:“我舍不得脱下生命中最为珍贵的衣裳。”鸨儿道:“这年头,还有你这样的傻子,好衣服你不穿偏穿的寒酸。快点换掉。一会有位爷要见你,打扮的漂漂亮亮别丢了丑。”寕艳猛听得有人来,怕得要命,愣愣的。鸨儿见她没个反应,狠踢她一脚。她身子虚弱经不起鸨儿折腾,倒了地。鸨儿劲头更足了,“装样啊,你。”

    鸨儿从楼上得意的走下来,笑咪咪的说:“让您久等了。女儿头回待客不懂经验,怕她惹您生气败了您的雅兴。我刚才**了她,定不会坏您心情。女人嘛,头一回难免害羞,您多担待。” 家兴道:“怎么会呢,还感激你的安排。”鸨儿道:“女人天生的慢,化个妆非得用半个时辰不可。紫云啊,过来。”紫云紧答说来啦,声音拖得很长,如唱戏一般。“嗳哟,妈妈带我不薄。两位爷让我 陪哪一位呢?”鸨儿道:“嘿,德行,不倒杯茶水照照。去看看你那新来的妹妹打扮好没有?”

    楼上发出蹬的响声,脚步声离寕艳的房间近了。寕艳听着蹬蹬的声音,心中已是万分惧怕。进了房间,忠治轻说道:“少爷,这就是我说的那位姑娘。”鸨儿拉走忠治鸨儿拉走忠治,将门紧掩。家兴向姑娘瞥上一丝怜悯的眼光,却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放的叠整齐的衣裳。家兴叫道一声姑娘,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轻、太柔,以致于长期听惯粗声大气的姑娘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这是在跟她说话。家兴向前走了两步,又喊了声姑娘。

    寕艳醒神过来,赶忙把粗布衣裳放在身后,紧张的站起身子,垂着头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家兴仔细端详姑娘,颇觉得她有几分姿色,“真是个美人。”家兴轻轻的赞美道。寕艳抬头望望家兴,二人目光相视。寕艳那死死的眼眸一瞬间有了活性,似乎是渴望的眼神看着家兴。若是他能赎了她,允她在他身旁做个丫头该多好呀,她痴痴的想,脸顿时火辣辣的。“怎么可能呢,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,人家根本就不会愿意。唉,想这些不现实的做什么呀。或许是我太自作多情了。”她淡淡的笑了笑。家兴像是又有了新的话题,“姑娘一笑多么动人啊!更显得高贵。为何不把笑容长挂脸上呢?”对寕艳来说,并不需要高贵,只要能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就知足了。

    寕艳道:“我何尝不希望呀,只是—”家兴道:“脸挂笑容的人实在是少,只因大家一向都习惯了默然。真可惜。”寕艳道:“人的经历不同,处境不一,笑不出,又岂能勉强。”家兴道:“姑娘心中有不畅便说出来。”寕艳沉默无言。家兴道:“我特意为姑娘而来的。”寕艳面颊隐隐作红,“为我?!”家兴道:“你别误解,我并没恶意。只愿听听姑娘苦处。”寕艳道:“薄命人的事有什么可听。”家兴道:“怕姑娘心里委屈,憋得慌。”

    寕艳眼睑里蒙上一层泪水,“谢少爷您关心。”家兴道:“姑娘芳名?”寕艳道:“姓邢。名唤寕艳。您贵姓呢?”家兴说了名儿,“芳龄几何?”寕艳道:“满十七了。”家兴道:“比我大上一岁,原来您是姐姐。”家兴鞠了一躬,寕艳见他模样忍不住笑了。家兴道:“您笑得真甜,笑起来也很好看。答应我以后要笑对生活,不要把哀愁带在脸上好么。”她点点头,“嗯,我会的。”家兴道:“不能反悔哟,要要好好的活着。艳姐,可否将您以前的事说给我听呢?”未闻她倾言泪已先流,寕艳仿佛又回到了从前。

    寕艳家中有老父母和一哥哥。二老是庄稼人靠勤快也能维持个生计。寕艳的哥哥是个勤快人,在米店做伙计。她的哥哥二十出头了,本应该成家立业,就因家太穷一直没人肯来提亲。“回去吧,也不看看你家有几间房子,谁愿把女儿嫁到你们家。再说,人家请我提媒送的都是大红包,你送的什么呀,一筐鸡蛋值几个钱。”媒婆不屑一顾的说道。邢大娘一求再求,“老嫂子,俺的一点心意,您收下吧。事成不成,俺记着您这份情帮过大忙。”媒婆斜着眼,“给你闺女说个婆家嘛,兴许我还会费费口舌。就你那儿子五大三粗的还想找媳妇,门都没有。”邢大娘咬咬牙根,“好的坏的,老嫂子您就帮忙撮合一个,我们把人家闺女当祖宗奶奶供着。”

    媒婆奸笑,“嘿,我倒有个办法,看你行行它。”邢大娘赶紧说:“啥法儿,您说说。”媒婆诡异道:“你女儿长的有模有样,女人嘛,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,没得指望。她卖给牙子能赚四五十两银子,你给我送几两钱,我顺情做个红媒”邢大娘再也无法容忍她的话,“没良心的话,你也能说出来。”媒婆横道:“哟,骨头倒硬起来啦。”将一筐鸡蛋从桌上推倒,鸡蛋烂了一地。“好心帮你,居然不识脸,走、走。”往门外撵人,邢大娘愤怒,“怪不了给人家说了一辈子媒自己没摊上个爷们,原来是你的骨头板太贱,满身铜臭味。我就不信,没你爷们家都娶不上媳妇。”媒婆拿起擀面杖指着她朝外赶,“你们家断子绝孙。”

    这日,寕艳的哥哥邢思渺像往日一样去米店做活。晌午时分,米店老板胡老爹留他一起吃午饭。来到酒馆,胡老爹要了酒和菜,思渺摸不住头目,心想:“好端端的,干嘛要请人吃酒,莫非嫌俺干活粗,借此把俺辞掉。”坐在长凳上很不自在,只等老板说事。酒菜端上,胡老爹道:“今天没别的,就请你吃酒。”思渺放下心来吃了碗酒,胡老爹给他蓄满酒,“成家了吗?”思渺道:“八字还没撇呢。”

    胡老爹道:“想要媳妇吗?”思渺憨憨一笑,“做梦都想着呢。俺家穷,谁愿嫁给俺过穷日子。”胡老爹道:“我女儿还未婚嫁,让她做你媳妇要不要?”思渺一位老汉逗笑他,“我家那供奉得起大户人家的姑奶奶,老爷子您取笑我了。”胡老爹道:“没骗你,姑爷。”思渺皱着眉,“可我家拿不起彩礼钱。”胡老爹道:“彩礼钱不收你一分,我在贴给你些,以免女儿日后吃苦。”

    胡老爹真就把女儿嫁到邢家,老爹的女儿圆胖圆胖的。结婚那天,寕艳掀了胡家女儿敏秀的红头巾,女人骂道:“那家泼妇,想来勾引我男人。”这女人好吃懒惰,生性脾气又大,动不动就拿寕艳出气,在人家里简直成了祖宗。一家人都让着她,毕竟,儿子娶个媳妇不容易,她又是个大户人家的出生。

    有什么样的根就有什么样的祸。邢家自娶了新媳妇便没在安生过。稻子收割季节,思渺年年还能搭把忙,可敏秀却不让他下地干农活,“我娘家米店一天营销个百儿八十两的,你不去帮忙,赔了算谁的。你们家的粗粮才值几个钱。”思渺道:“钱虽多,但也比不了二老的身体重要。”胡敏秀气冲冲将茶具打落,“啪啪”响起。“没出息的,我爹瞎了眼条你这样的好女婿,正经事你不干 ,竟干些没出息的事情。哎呀,我命苦啊。嫁个没用的男人,还不如一根绳子吊死算了。”她装腔的哭,狠命的闹。

    下午天快黑前,邢大娘让寕艳先回了家做饭。天阴沉沉的,还很黑。思渺和二老都没回家。胡敏秀只叫寕艳把她哥找回来,否则不要回家。原来她哥在帮着爹娘整稻子堆,寕艳上前帮忙,“哥,嫂子让你回家,我看你回家最好,免得嫂子生气。”邢思渺道:“没事,我帮爹娘多干一会是一会,白天也只顾得去做生计,苦了爹娘这么大的年纪啦还得干重的累活。艳妹让你帮着哥干农活也苦了你。只顾说话了,赶快些吧,有点雨滴了。”

    稻堆整好后,一家人身上淋了个尽湿。寕艳道:“哥,你先跑回家,让嫂子知道你和我们在一起,又会说你。”邢大娘道:“是啊,别叫你家媳妇担心。”二老的腿脚不便,邢老汉在泥水中摔了,疼的站不走身。邢大娘和寕艳架着邢老汉一步步向家中迈去。

    邢思渺跑回家中,胡敏秀大骂:“没出息的,我还以为你掉进河里一头淹死了,现在看来还是活生生的。我爹让你回来晚了吗?说今天你怎么来晚,是不是外边看到一朵野花迷上了,忘了回来。”思渺道:“哪敢有非分之想,如果有便让天上的一个雷把我劈死。”胡敏秀啐他一口,“没出息的东西,想让雷把你劈死,我守活寡不成。”

    天空黑魆魆的,这时外面雨下的大。寕艳和二老艰难的回到家中,换了些干衣裳。寕艳撑伞先请二老去厨房,又叫了嫂子和兄长。寕艳把嫂子桌上的饭菜摆好,上面摆了肉和鸡蛋,另加两个素菜。胡敏秀进到厨房鄙夷的目光看向他们,口中便嘟囔了一句:“杂毛胚子,看了就恶心,吃什么都扫兴。”

    寕艳在他们桌上盛了三碗饭,一碗菜,拿了三个馍头,递给爹娘,坐下安稳的吃起饭。不见邢老汉吃几口,一个馍头已下了肚。寕艳把手中的馍头掰开,“爹,您吃。我饭量小,半个馍头就够了。”邢老汉怎肯吃,“儿啊,你自己吃吧。”

    寕艳晓得爹一定很饿,只是有些为难,才不愿拿筐中馍头。寕艳鼓足勇气,放下筷子,去案桌旁拿了个馍头。胡敏秀眼尖手快离开坐位,上前劈抢馍头重重摔在地下,“我让你吃,让你吃。”寕艳惊吓,“嫂子您这是什么意思?”胡敏秀道:“桌上有馍头掰成两半不吃,竟拿起筐中的馍头来,真有狗性。”寕艳道:“不是我要吃的,爹今日下地饿的晕倒,我想拿一个馍头给爹吃。”胡敏秀道:“糟踏粮食,谁让你拿了,竟不跟我说一声,你眼中还有没有兄嫂。”一巴掌打在寕艳脸上,寕艳跪地,“嫂子,我错了,您别发这么大的脾气。”

    胡敏秀吼喝道:“知道有错就好,掌脸,我说什么时候停,你就什么时候停。”邢大娘看的忍不住,离开杌子,上前说胡敏秀,“别把路走绝,只要我们活着决不许你对艳儿半点胡来,别仗你们胡家有钱,就怕你不成。无下的媳妇多的是,女儿我只有一个,你敢在欺负我们家艳儿,把你休了。”胡敏秀乱叫,“老泼妇,为了女儿竟如此休辱我。”说时向前走了一步,抬脚狠狠地踹在邢大娘的腹上。邢大娘倒地上,疼的落泪。

    邢老汉上前扶起老伴,“胡敏秀你做事做的太没人性啦,不要你这样的媳妇也罢。”胡敏秀碎老汉一口,“什么东西,胆敢说起我,想找死。”邢老汉气冲冲的道:“早就想死了。我们家有你这么个媳妇真是不幸。”胡敏秀道:“想死,姑奶奶我应你。”上前用腿乱踢,“踢死你,合你家儿的意,休了我,娶妹子同房生傻小子。”寕艳跪着哀求道:“嫂子,您放过爹和娘吧,您别折磨他们,他们年岁大了,经不起折腾,你要有气就冲着我来。”胡敏秀破口大骂,邢思渺向前阻止,“我的姑奶奶啊!您念在夫妻份上,收收手。我给您跪下了。”

    邢大娘一旁大、喊道:“儿啊,不能给她跪。你给她跪,从今往后没有你这个儿。”思渺终还是跪下了。胡敏秀道:“替他们求什么情,人家不领你的情。”一把揪住思渺的耳朵,“你起来。”思渺站起,胡敏秀上去扇他两巴掌,“给一旁跪着去,老娘我的事你别管。不听话,老娘我休了你。”

    外面雷雨凄艾的下。寕艳爬到爹娘身边痛哭。邢大娘感到越来越疼,老汉背

    她起来,“艳儿撑好雨伞,让你娘回屋躺着。”走出厨房,外面沉黑黑的,什么也看不到。老汉艰难的走在雨中,脚步移动的很慢,生怕滑倒摔住老伴。寕艳把雨具只顾给二老遮雨,自己淋着。到房中,寕艳点上油灯。邢老汉发现女儿身上尽湿,“艳儿回房换上衣裳吧,雨大,就别过来啦。”寕艳抹泪,“爹娘我走啦。”她冲过猛烈的雨水跑到房中,灯也没有上趴桌上痛哭。雨水无情地纵泼着,雷声似如房顶之上点起鞭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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