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章 媚主-《三嫁囚宠妃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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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四月,很少有这种狂风,风起黄沙漫天飞,刚才还是晴空万里,只是一瞬,就已乌云密布,院中的梧桐枝叶像被乱剑乱过,青翠的叶子落了一地。

    罗小冰趴在地上,全身已软得不能动弹,她的仇恨着,愤怒着,手指几乎扣进地上的青石砖里,“还我孩子!”血红的眼没有落泪,咬牙切齿,容颜扭曲的像面团似的皱着,极其痛苦。

    高高的墙头,慕容明浩白色的衣袍被狂风撕扯,哗哗的,像刀割的声音,他手中高高拎起“襁褓”在左右摇晃,婴孩的哭声令人撕心裂肺。挑衅的神情,柔邪的眸光盯着地上虚弱无力的女人,他似乎有了些良心发现,嘴角微微一扯,发丝乱,长笑起,道:“罢了!本王替他找户好人家!你乖乖做本王的女人!”

    声音被狂风一点一点的吞噬,他向罗小冰抛下一个阴邪的笑,一手抱紧了婴孩子,另一手凌空一划,施展轻功,飘离了墙头。留下那虚弱女子一地的凄凌“我会还回来的!”这个声音响彻云霄,她用了最后一丝力度喊了出来,声音凄凉的就像冬月的冰水,化成硬勾,穿过人心,那双玲珑大眸里只满着一腔的恨火,久久不熄

    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。

    锁情宫中春去秋来,一晃三年过去了。

    一个夏日的夜晚,月明星稀,宫苑中,梧桐树下,两条倩影幽幽而立。

    “冰儿,你已学有所成,该是时候离开了。锁情宫锁了你三年啊!”妇人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,月下,那双清华般的眸子里闪着晶莹,一道亮光划破了夜晚的静谧。

    年轻女子的眸像天山的冰泉,有着热度,却被一股寒冷的东西包围,黑眸一转,扫一眼住了三年的宫苑,心中生了几分凄凉,目光最后落定到妇人身上,“心姨,我走了,你该如何是好?不如我带你一起走!”她拉了妇人的手,冷美的眸里同样的抹过晶亮。

    “不了!这样会连累你的。”妇人抽回了手,别过脸去,轻轻拭了脸边的泪,“你走吧。听紫烟说,这几日慕容明浩不在府中,正是你逃走的大好时机。”

    女子怔了怔神,张唇欲言,扫一眼高高的宫墙,三年了,她三年没有看到过外面的世界,蓝天、白云只是头顶一瞬,草地、树林,河流,是心中所想,还有她的孩子,现在何方?她日夜所想,伤了心,愁了容颜。“心姨,冰儿在走之前帮您搓搓身子,以尽孝道。”

    妇人微微点了点头,算是同意了。

    锁情宫的居室里,摆设依旧,一把古琴安然地放在红木圆桌上,琴弦衬着烛光,闪过丝丝亮色,镶着金玉的屏风后面是一只大浴桶里,热气腾腾,粉红的沐浴花片飘浮在水面上,芳香怡人。

    烛光摇曳,两个女人的面孔渐渐清晰,一个年过风华,发鬓上已添了几缕白丝,但依然是双瞳翦水,美韵犹在,她便是三年前的心姨,三年的岁月,她也渐老了许多。

    另一个就是被慕容明浩锁了三年的罗小冰,倾国城的容颜,眉黛如青山远去,眸眼更似杏花含烟,白晳的肌肤,娇人的姿态,比起三年前,她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,只是那双善良的眸底积着一股冷若玄冰的异流。还有右脸上的那道疤痕,随着岁月的流逝,颜色愈加深了。

    心姨褪了衣衫,入了浴桶,双肩微露,胳膊搭在桶沿之上,每一个动作都尽显着优雅与高贵。

    心姨是不是出生皇宫贵族,这般典雅是何其的少有?只有从小培养才有的气质。心姨是谁呢?心姨从来不提往事,她也不问。妇人的心中藏着痛,她何需要再揭伤疤。

    罗小冰着了一件素白的抹胸衣,任凭着房中雾气的薰蒸,小手轻轻舀着花瓣水往心姨的背上浇淋。

    手指抚上妇人白晳的背,其上尽是各种纹图,奇形怪状,“心姨,这等武功心法在你身上,这些年,你为何不自已修炼逃出这深宫?”这个问题憋在心中好久了。

    心姨摇了摇头,淡淡一笑,道:“我老了,出去又能怎么样?不过是给活着的人添麻烦罢了。他们都以为我死了,就当是死了吧。”好凄凉的声音,其实她的眸子里更多的是渴望。“冰儿,你还年轻。三年来,你一直修炼我背上的武功,现在学有所成,该是时候逃出去了。你有大好的年华在。”她扭过头来,轻轻握住了罗小冰的一只小手,双眸流动着异光,似首寄予了满腹的希望。

    “心姨不想念家人吗?你可告诉我他们住在哪里,我若能成功逃出锁情宫,我通知他们,可好?”罗小冰反握了心姨的手,很认真地说道。

    心姨听到“家人”二字的时候,全身打了个颤,尔后又轻轻地摇了摇头,爱怜地抚了一下罗小冰右脸上的疤痕,道:“高高在上,怕早已将我遗忘。不回去也罢。罢了。罢了。”一声阵叹息之后,眸光紧锁在女子的眉眼之间道:“冰儿,你只要记得。心姨永远是最疼冰儿的。桌上的那把古琴跟了我十余年了,你拿去吧。算是心姨送你的礼物。”语罢,她扭过头去,眼眶渐渐湿润,“你走吧。不用管我了。”手已抽回,靠在桶沿上,很悠然地闭上了眸子。

    “心姨——”罗小冰望着落空的小手,心里一阵酸楚。

    “你走吧,找你的孩儿去。”心姨咬了咬唇,再喝一声,道:“你走!”

    罗小冰的拳头微微握起,咬了咬唇,吸了吸发红的鼻翼,凝望一眼浴桶中高贵的妇人,跪地叩了一个响头。

    纵有不舍,也得舍,这是她的机会,她必须逃出去。

    “心姨,你好好保重。总有一天,我会毁了这锁情宫,接您出去。”罗小冰飘然起然,坚定地说道,冷眸里积聚着满眶里的恨。语罢,轻袖一扬,步迈绕过了屏风,取了衣衫穿好,拎起事先准备的包袱,然后抱起桌上的古琴,轻抚一番,发生叮咚的响声,凄凉入心,她的眼眶渐渐泛水雾,再回眸看一眼屏风上倒映的影儿,狠狠地握了拳,快步离开了居室。

    门吱呀一声关上,妇人的眼角,两行清泪渗渗落下,滴到浴水里答得一声响。

    宫苑中,那抹轻盈的影儿轻轻一跃,飞上墙头,消失在夜色里。

    之后,南召城内发生了一件大事。

    南召王派兵挨家挨户地搜查,说是南召王府中丢失了一件“珍宝。”珍宝何为宝,不是自己的终究还是要“飞”的。

    白雪纷飞,春花落尽,一晃又是两个年头。

    日升日落,周而复始。

    话说东荣国在慕容明珺的治理下,国泰民安,百姓安居乐业,东荣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空前盛世。

    歌舞升平,东荣大地一片安详。国富民强,周边番邦小城纷纷进贡依附,以求庇护。就连这两年新起的番邦小国——冰国,也投诚而来。

    据闻冰国国主将挟天下第一宝来朝进贡。

    正值金秋九月,东荣大地,丹桂飘香。

    金秋明朗的日子,东荣京都的城门大开,一排车队犹如长龙缓缓驶进,彩幡飞扬,金凤腾舞。

    车队中央,一辆豪华的车辇最是惹人眼,辇如金凤,金漆渡之,远远观望,宛如凤舞九天。

    京城百姓纷纷伫足观望,指指点点。

    阳光明媚,轻风和煦,纱帘飘舞,婉约如梦。风儿调皮地掀起帘子,辇中坐着一个打扮华丽的女子,青纱蒙面,面容若隐若现,辨不太清是美是丑,不过单看那一双宛如泉水眸子,就知晓这女子定是美得芳艳,只是那眸底分明透着冰雪一样的寒冷。抬眸,透过纱帘望一眼繁华的大街,那一双幽眸顿时冷厉起来,素手握手了放在盘膝上的古琴。

    “终于回来了!”女子惬惬一笑,手指一划琴弦,一长串的凄呜。

    旁边一个穿着水蓝色宫装的女子微微一抬眸,水灵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涟漪,道:“冰主儿,您是不是又在想伤心的往事?”

    冰主儿,是臣下对冰国国主的敬称。是的,这个蒙面的女子就是冰国的领秀,一个冷漠如霜的巾帼女子。

    谁人知道这样一个女子的背后藏着鲜为人知辛酸的故事。

    “既是往事,早已是过眼云烟。”女子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一扯,云淡风轻地说道,俄而低首,轻轻抚着古琴。

    宫装女子闭了闭唇,不再多言。

    “幽兰,我有些口渴了。沏杯茶吧。”面纱女子的声线极冷,但唯独跟这丫环说话的时候,刻意地压抑着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被称作幽兰的小丫环恭敬地应声,赶快取了矮几上的茶壶,为女子斟满一杯清茶,小心地递过来。

    蒙面女子接过茶,掀开纱巾,轻抿了一口,又重重地放下,眉间聚起一抹忧云。

    “冰主儿,您有心事?”幽兰抬眸,似乎看穿了蒙面女子的内心所想。

    蒙面女子摇头又点头,唇瓣轻轻一抿,似想说些什么,但又沉默了。

    “冰主儿,随心罢了。不要想太多了。”幽兰很体贴握住了蒙面女子的手,像在给她传递力量似的,鼓着小嘴,认真地说道。

    蒙面女子似有所动,露在外面的那双清眸里闪动着光彩,她点一点头素手抚上自己右边的脸,怔了一下,道:“幽兰,寻面镜子来。”

    “冰主儿,这——”幽兰怔怔地望着女子,有些为难。冰主儿一向不照镜子的,自从入了东荣国,一向冷静的她竟有了几分反常。

    “快点。”蒙面女子的眸眼微微一瞪,泛起厉光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幽兰拗不过,只好打开矮几旁边的一只雕凤盒子,小心地取出一面镶金百花镜递给蒙面女子。

    女子紧紧握起百花镜,对准了自己的脸,露在外面的新月秀眉渐渐拧起,素手也卷起拳,似乎很紧张,迟疑许久,忽得扯下了脸上的面纱。

    百花镜中,容颜清晰。秀眉之下双瞳若水,鼻若胆,唇似丹,本是清丽的容颜,唯独右脸上的一道褐色疤痕将姣好的面孔揉碎。

    是的,她便是两年前逃出南召城的罗小冰,芳华流逝,如今她已是冰国的冰主儿,一个成熟韵味十足的冷漠女子。

    “呵呵——”突然,她哧笑了两声,素手赶紧捂上那道疤痕,眼眸里流露的尽是恨意。

    幽兰的小手不停地揪着丝帕,望着眼前恨意深深的冰主儿,心里甚是难受。服侍冰主儿两年了,她时常对着厚厚的宫墙发呆,要么冷笑,那笑就像一把带血的冷剑,足以杀人。她更知,冰主儿的笑便是哭,是冰主儿隐藏了五年的锥心之痛。啪啪——小丫头的眼角挤出两颗金豆豆,落到茶碗的清茶中,响声清脆。

    “幽兰,莫哭。”罗小冰连忙丢开了百花镜,回过神来,小心地捧起幽兰的脸蛋,道:“幽兰,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。若不是你,就没有今天的我。”

    清冷的眸每次扫视眼前丫环的时候,总是有一股特殊的柔意。是的,若不是幽兰,恐怕她也活不到今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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